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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吴玉凤茫然地回到了家,她明显地感到赵一品刹那间的感情变化。可是她百思不得其解,怎么也找不到答案。
“咚咚咚……”赵一品刚睡着就传来了粗鲁的敲门声。“谁呀?”赵一品不耐烦地问。“咚咚咚……”敲门声继续,赵一品披衣点灯开了门。
“你这个猪,才几点就睡大觉?”
李成城是赵一品小学同学,几个月前抽到粮管所做营业员。赵一品刚来时,两人一见如故,形影不离。成城原在生产队做记工员,他走时向队长建议让赵一品接替他。
“几点了,你还摸回家?”赵一品再次问。
“今晚喝送行酒,喝完酒,老子滚蛋,不回来我赖在那?”
“怎么,你不去上班啦?”
“去个屁,考高中,分数够了,不给上;报名参军,体检合格了,不让走;如今到粮管所上班,屁股还未捂热又滚蛋了。”说着去摸了一支烟点上火。赵一品伸手夺过来踩在地下。
“又抽烟!”李成城又摸了一支刚要点火,赵一品又夺过来向地上一摔,厉声说:“李成城,装什么孬种?不就是营业员吗?你走时,我就不高兴,回来有什么不好?”
“赵一品,你以为我稀罕什么狗屁营业员?我是受不了这般歧视!我哪点不如他们?凭什么这样对我?不就是因为我有一个当过乡丁的大爷吗?这是我能决定的吗?不是说重在表现吗?我才干几天,所里的工作效率就提高十几倍。粮食局通报表扬,在全县推广,结果怎么着,头头披红挂彩,我却滚蛋了。凭哪门?”
“谁自暴自弃了,老子在你面前说几句怪话也不行?”
“怪话能当饭吃,你要进一步用自己行动来证明你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!”
“赵一品,别忙给我讲大道理,你先告诉我这合不合理,把心剖开,也是热的,凭什么这样对我?”
“李成城,我问你,面对你改变不了的事实,你该怎么办?破罐破摔?比如你骑车去城里,走了一半路车胎爆了,你把车子摔烂了你也到不了城里。你在路上叫,为什么我的车爆了,别人不爆?凭哪门?”
“这不是一回事。”
“一回事不一回事不重要,重要的是你对命运的不公,是个什么态度,你抱怨、你骂娘能改变这不公吗?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吗?就像胎爆了,你摔车子,你喊老天不公有用吗?”
“我讲不过你,我知道你小子有能耐,你才回来几天,一个个被你迷的神魂颠倒。就说俺家翠翠吧,一见到我就说赵一品如何如何,我一听就头疼。我说,翠翠你把赵一品夸成一朵花,把我说成臭狗屎,他是你哥?我是你哥?你猜翠翠怎么说?”
一品笑着,看着李成城。
“翠翠说,你给赵一品提鞋人家也不要你,你又抽烟又赌钱,哪样不会?你看在她眼里我成了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了。”
“翠翠说的没错,年纪轻轻的你怎么又抽烟又赌钱?”
“说来话长,我初中毕业那年正是三年自然灾害时期,我跟人学卷纸烟补贴家用,就是在那时学会抽烟赌钱的。”
“对了,成城,你回来了,明天我去找队长,你还做记工员,我还去喂猪。”
“赵一品,你是说话巨人,行动的矮子,你干我干有什么区别。不说这些了,你小子老实向组织交代,你谈过恋爱没有?”
“你算屁组织?”
“本人是现任的团小组长,代表组织和你谈话,不行吗?”
赵一品笑笑:“好吧,我老实交待。”
“说说你如何谈恋爱的。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
“开头就不老实了,谈没谈过你自己怎么不知道?”
“初二时,有个女同学对我特别好,我也喜欢她,不管她缺席还是迟到,我心里都不安。有一次学校组织长跑,我跑快了,就歇下来等她,他跑到我前面了就慢点等我。”
“别闲扯淡,说点实质性的,你吻过她吗?”
“连她手我都没碰过。”
“这算什么?有真格的就向下讲,没有真格的你听我讲。”
“后来我被开除学籍,闷在家里特别想她,恰巧从俺家房子的窗户能看到他家门前。她每天上学都从俺家窗户前经过,我天天趴在窗户上向外望,看她上学、放学。这样过了一个星期,我想,单我看她,也得让她看我才行。有一天她又从窗户下经过,我用手敲了敲窗户,她听见响动猛地抬起头,刚好和我四目相接。我还没看清她脸上的表情,她把头一低匆匆走了。从那以后她再也不从这条路上学了。”
“这种人也太薄情了,就这样完了?”
“后来,我在公社干了会计,有一天我从乡下回来,碰上了她,他说:‘赵一品,我到你宿舍借本书看。’我说,书早就丢完了。她说,俺不信,我去看看。我说,‘领导正等我汇报呢!’就这样她讪讪地走了。”
“后来呢?”
“没有什么后来,偶尔在街上碰到,有时打个招呼,仅此而已。”
“这算什么谈恋爱?既没有谈,也没有爱,至多说有一点点恋罢了。”
“那你说说你那又谈又爱的故事。
二
李成城笑了笑,又去摸烟,赵一品一把把烟盒夺过来,成城无奈地摇摇头。
“话说我这次在粮管所上班,刚上班没几天,就引起了极大轰动,全所上下,从所长到后勤人员都对我刮目相看,那一帮营业员小丫头片子,更是对我五体投地。”
“别吹,吹大了补不上,说点实质性的。”
“你知道年前年后,粮管所主要业务是卖返销粮,买的人多,数量少,价格零头多,不好计算。比如小麦每市斤0.113元,这个买13斤,那个买24斤,那些丫头算盘又不熟练,算好了还怕错,一张单子能开十几分钟甚至半小时。第三天我列了两张表,一张是一到十斤价格表,当然十斤到一百斤的也能看出来,另一张是五斤、十五斤……到九十五斤价格表,压在玻璃板下边。来一个人看一下表就能开单子,至多加一下,又快又准。我能开十张单子,她们只能开一两张,有时还出错。不几天,排队的人就都看出来了,都向我的窗口跑,所长看了奇怪,这李成城玩的什么花招?他抽查了几张单子,没有一点点差错。他到我的办公室一看,明白了,马上在全所推广,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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